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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護送--吃貨是不需要害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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聶青禾心裏一咯登,以為她又犯病呢,柔聲道:“洛姐姐,你平時在家做什麽?要是沒事不妨去我們鋪子玩,我教你梳頭你教我識字,我現在自己記賬呢。”

洛娘子笑起來,“我真的可以去?不會打擾你嗎?我最怕給別人添麻煩,所以平時都一個人呆著看看書。”

聶青禾就說跟她借書看。

洛娘子一聽立刻來了精神,給聶青禾介紹這個書那個書,有游記有小說還有志怪故事等。她立刻就要跑去書房給聶青禾找書。

聶青禾忙提醒她外面黑了。

洛娘子瞅著廚房門外,外面竟然一團黑了,時間過得這樣快,這麽無聲無息嗎?之前不是覺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嗎?

做點心這半天,她居然一點都沒難過,滿滿地都是輕松、歡喜,真好啊。

毫無負擔和罪惡的感覺。

她提著一盞燈籠去給聶青禾拿了三本書。

聶青禾只挑了一本,“看完這本,再和姐姐換。”

洛娘子感慨道:“像你這樣淡定不貪心的人,真是少了。”

聶青禾打趣道:“我這正是貪心呢,想長長久久地看呢。”

她看時候實在不早了,就跟洛娘子告辭,免得家裏人擔心。

洛娘子立刻讓賀馭拿食盒來,把今天做的點心裝一些給聶青禾帶回去給家人吃。原本她想讓聶青禾都帶走,因為她只喜歡做,不喜歡吃,可嘗過以後她覺得自己也喜歡吃,她就給自己和賀馭留下一些。

以前不喜歡吃,是沒心情吃,現在有心情了。她需要一個不知道她過往創傷的朋友,朋友不知道過去,就不會把她當特殊人物處處小心翼翼地提防,生怕她哪裏不喜歡。

她爹、丈夫、賀馭,處處都在小心保護她,導致她一邊享受他們的保護,一邊罔顧他們的付出,一個人的時候就矯情胡思亂想。

今天跟聶青禾一起做飯,一起聊天,她覺得很輕松。聶青禾不知道自己的過往,不會過於同情和提防自己,能夠像好姐妹那樣一起分享快樂。

她很向往這樣的友誼,因為有時候男人,不管是親爹還是丈夫還是關系好的弟弟,都不能給她那種同性間才能帶來的親密和滿足。

有些話題只有姐妹間可以聊,有些小心思、小玩笑,也只有姐妹能懂,男人根本不行!

可她想要的好姐妹,一直都沒有真正實現過。

從前在家裏,堂姐妹們不是攀比就是嘲笑她,要麽就仗著她爹不在家,手上好東西多來騙她,沒有人真心待她。

後來她嫁人離開京城,先是住在通州,有幾個娘子和姑娘接近她,原本她以為那是友誼,誰知道她們不是貪戀她的錢物,就是想讓她丈夫給介紹更好的男人,甚至還有人想引誘她墮落。

一氣之下,她就搬到了金臺城,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過日子。

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聶青禾,這個小姑娘看著年輕,卻為人通透淡定,就跟一汪流動的清泉,誰接近都會覺得很舒服。

她不嫌棄做奴婢的珍珠,也不鄙視賣身賣藝的翠姑,更不貪戀別人的錢財,短短時間就在街上做出了口碑。

連李娘子那種吹毛求疵的人都願意奉承她。

洛娘子一邊忍不住想和聶青禾做朋友,一邊又擔心那麽多人自己也沒什麽特殊的,所以就想做好吃的點心送給人家。

哪裏知道,越做越崩潰。

沒想到聶青禾竟然會上門和她一起做點心,這是什麽神仙小可愛啊!

這個姐妹兒,她認定了啊。

聶小力吃得肚子飽飽的,反而有點困了,打了個哈欠,朝著洛娘子和賀馭揮手,“大姐姐,大哥哥,再見。我以後找你們玩。”

洛娘子自然不會讓他倆自己走,而是讓賀馭去送,“你要親自去送,不許假手於人。”

賀馭:“知道。”

天色晚了,走路有點慢,他就讓阿大套車。

阿大:“公子,我去送客人吧。”

賀馭:“你駕車,我騎馬。”

駕車在巷子裏穿行、倒車甚至掉頭,這得老手才能從容自如,他擅長騎馬,卻並不會趕這種馬車。

賀馭將聶小力抱上馬車,阿大拿了上馬凳放地上,讓聶青禾踩著上車。

聶青禾沒習慣這種車,第一次上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擺,身子晃了一下,慌忙去抓車框。她沒有抓到車框,卻抓到了賀馭遞過來的手臂,那條手臂穩當當的給她扶著,紋絲不動,非常有安全感。

聶青禾心頭一跳,忙跟賀馭道謝,彎腰鉆進車廂去。

賀馭收回手,盡量忽略被小姑娘握過的地方帶來的異樣感,示意阿大出發,他則翻身上馬。

聶青禾上車,發現車廂內居然放著一盞鳥型油燈,類似古董長信宮燈那樣,油燈帶著燈罩,火苗通過一個銅質煙囪連接鳥腹,這樣煙氣就流到鳥腹盛的水裏,不會弄得車內煙熏火燎。

鳥型油燈穩穩地固定在馬車內的小桌上,並不會傾倒,非常安全。

聶小力這時候已經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。

聶青禾拍了他兩下,他就趴在聶青禾腿上睡著了。

她報了自家的住址,阿大就徑直趕車過去。

她輕輕地挑開車門的棉布簾子,就看到前面趕車的阿大寬厚的背影,看不見賀馭,但是能聽見兩匹馬清脆的馬蹄聲。

路上有晚歸的人,看見馬車也紛紛躲避,立在路旁恭敬地讓路。

這時候馬匹很貴,一匹下等馬也得二三十兩銀子,上等馬則七八十兩,而養一匹馬一個月就得一兩半銀子。

所以這時候遇見騎馬的、坐馬車的,那必然都是貴人。

此時已經二更天,路上有更夫打更,還有知府組織的巡邏兵士。

金臺城有宵禁,不過管的並不是很嚴格,一般到三更天主幹道上才會真的沒什麽人。尤其夏天相攜出門喝酒找樂子的男人也多,這會兒就有人在路邊耍酒瘋,嗚嗚啦啦地控訴,相好的姑娘又轉頭了另個有錢肥佬兒的懷抱。

聶青禾聽他操著外地方言,一口一個他姥姥的,忍不住腹誹了一句,“罵人還有罵姥姥的。”

前面的阿大哈哈一笑,“聶姑娘,仔細汙了您的耳朵,回來我給他扔河裏去洗洗嘴。”

聶青禾忙說不用,她只是隨口說一句而已。

賀馭輕輕咳嗽一聲,阿大立刻輕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,胡說八道,讓聶姑娘以為自己是土匪呢。

馬車寬,和聶青禾素日上下工走的路不一樣,而是繞去後面再拐進去。到了家門口,聶青禾輕輕推了推聶小力,他卻睡得酣沈,半點沒有想醒的意思。

小孩子就是這樣,睡著了敲鑼打鼓都不待醒的。

車前傳來賀馭略低柔的聲音,“聶姑娘先下來,我來抱小力。”

聶青禾說好,剛要掀車簾,站在另一側的阿大已經高高地打起車簾,請她下車。

聶青禾:“多謝。”

她躬身出了車廂,然後藉著車框上掛著兩盞大燈籠的光,踩著凳子下車。站在一邊的賀馭伸著手臂虛虛護著她,看她踩實地面站穩了,便手一搭車廂輕巧地躍上去,把聶小力抱出來再穩穩地跳下車。

這時候聶母出來開門,聶紅花還在她身後探頭探腦。

聶青禾便跟聶母介紹賀馭。

這是閨女的救命恩人,聶母已經聽聶青禾說過幾次,趕緊道謝。

賀馭抱著聶小力,側身讓開不受她的禮,“大娘子言重了。”

聶母伸手把小力抱過去,歉意道:“時間不早了,家裏又擠又亂,就不請恩公進去坐,改日……”

賀馭:“大娘子客氣,今天勞煩令嫒去幫家姐做點心,耽誤了時辰,實在抱歉。”

阿大立刻把帶來的點心食盒送上。

聶青禾自己接過去,聶紅花見狀立刻鉆出來幫忙拿另一包點心,怕姐姐拿不了掉地上可白瞎啦。

賀馭跟聶母和聶青禾告辭,然後牽著馬也不回頭,直接往前走,這樣阿大的馬車就不用掉頭。

聶母和聶紅花還探頭追著那亮光看呢。

聶母:“恩公真是一表人才哈,又高又俊的。”

聶紅花:“恩恩,可俊呢,比宋哥哥還俊!”

聶青禾:“……”你倆夠了。她已經聽見胡同裏有幾家偷偷開門縫偷窺了,估計明天不知道得說啥了。

她推著聶母和聶紅花回家,又幫著擡聶小力的腳丫子,免得聶母太重。

這小子現在長高了不少。

堂姐也下來了,站在院子裏呢,見她們回來便問了問。

聶青禾之前讓阿二給她捎信,第一次有陌生男人找她說話,她還嚇得不輕,又害臊,又怕人家說閑話,就拉著管事婆子去的,然後得知聶青禾帶著小力去恩公家幫洛娘子做點心,才松了口氣。

進屋,聶青禾洗臉洗手,再洗洗腳,“我爹回來了?”

聶母:“回來了,今兒回來得早,說是有點頭暈,吃過飯就睡了。”

聶青禾:“累的吧,以後別那麽晚回來,現在生意做起來,家裏不差那點錢了。”

現在還能聽見他打鼾的聲音呢,實在是累狠了。

她又問給老家的錢捎走了沒有。

聶母:“聶平貴這幾天沒來呢。”

聶青禾就知道這是還沒給。

這時候短途送信、送錢都可以請車馬行代辦,他們在附近數百裏內走動,也做這個生意。捎信很便宜,但是捎錢或者物品就貴了。往家裏捎一兩一錢的銀子,也才三百裏路程,就要90個錢。

聶母覺得這個價錢太貴了,不值當,每次都托老家出來跑生意的人帶,這樣給20個錢的謝禮就行。

老家有個叫聶平貴的漢子,喜歡做短途的倒賣生意,比如老家種棉花的多,便宜,他就倒騰來金臺城、河間府等地方賣,再把這些地方的大棗兒、幹貨兒等倒騰回去賣。以前他都是月底來金臺城,月初能就幫忙把錢捎給聶老婆子。

可現在都六月初五了,他居然還沒來。

聶母有些擔心他是不是在別地惹了麻煩出了事兒,或者病了被打劫了之類的。

聶青禾:“那就等等再說。”

她沒來怎麽著她不管,既然她來了,就不可能再讓家裏給他們吸血。不過這話她不需要跟聶母講,聶母雖然不想給,可她怕了聶老婆子鬧騰。畢竟上一次差點給姥爺氣死呢,聶母覺得破財消災吧,萬一不兩年就給聶老婆子熬死了呢?

聶青禾覺得娘是想等聶老婆子死了,自己家就不用養小叔子了。

雖然聶紅花已經躺下準備睡了,可聶青禾帶回來的點心和糖果,還是讓她直流口水。她知道求二姐比求娘管用,求娘是肯定沒戲的,說不定還會換來挨一笤帚。

聶青禾:“這麽晚了,你明天再吃。”

聶紅花:“姐,不知道就算了,知道了不吃我這一晚上都惦記,非得做夢起來吃不可。”

聶青禾:“晚上吃了,回頭爛牙,疼得很。”

聶紅花:“姐,我牙不是新長出來的,就是掉了還沒長全的,再不就是沒掉的,哪一個都不會爛呢。”

堂姐笑起來,對聶青禾道:“快讓她嘗嘗吧,要不她晚上非得起來偷吃。”

聶青禾就開始講兩口子有個饞婆娘的笑話,男人買了兩斤桃酥回來,老婆晚上饞的起來偷吃,男人還以為是耗子呢。

聶紅花:“姐,我肯定不待這樣的!”

聶青禾:“怪出息的。”

聶紅花:“我都嫁人了,他買了桃酥還敢不給我吃,還讓我晚上偷吃?我壓根不嫁這樣的,我要嫁就必須找個不敢管我,隨便我吃的男人!”

堂姐輕聲啐道:“你個不知道害羞的,快別說了。”

聶青禾就讓紅花去吃,但是一樣只能吃一個,吃完漱嘴。

聶紅花高興地直接蹦下炕,惹得東間的聶母直問怎麽了。

聶紅花先瞅了瞅,聞了聞,哇,好香甜啊!她問倆姐姐吃不吃,聶青禾自然不吃,堂姐也說明天再吃。

聶紅花拈起一小片琥珀核桃仁放進嘴裏,嘎崩,真是又甜又香又脆!她再拿起一卷龍須酥來,還不等咬呢,那些糖絲就化在嘴裏,讓她分泌大量唾液,品嘗更多的滋味。清甜、松軟、酥松,混合著芝麻的噴香,核桃碎的澀香,嚼一下滿口回甘。

“哇!太好吃了吧!”聶紅花簡直要哭了。

聶紅花吃完龍須酥沒有再吃紅棗糕。

聶青禾逗她:“都已經沾嘴了,就吃吧。”

聶紅花嘆息道:“我嘴裏剛吃了美味的龍須酥,我想回味一晚上,不想讓別的摻和這個味道,明天再吃紅棗糕。”

聶青禾:“趕緊漱口去!”否則你回味齲齒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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